拼接奶油
本篇含有微妙的及菅成分
不出意外六月会印点这篇的三折页……？有需要可以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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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木质的桌子大概是菅原自己组装的，及川想。他刚进玄关时看到插在门背后布艺收纳袋中的一沓各式的家居组装说明书，同为白色但排版字号不一的各式纸张叠出厚度，将布口袋填出一个方形的突起。他没在这间菅原自称刚结束装修没多久的公寓里嗅到那样令人嗓子难受发紧的油漆味，大概菅原对这件屋子很上心，慢慢悠悠装修完又慢慢悠悠从学校附近租的单间小屋搬来这里。
桌上电磁炉是正合适独居人士使用的款式，温吞地保证着小锅里煮物处于热腾腾的状态。及川这次回国来遇见眼前这个昔日球网对面的替补二传手，几乎能纯粹地算一场意外。同一年毕业且还留在宫城的球手们难得组上一场聚会，及川难得能赶上一次。席间似乎难免要伴上酒水与输赢无关紧要的游戏，原本只是玩笑话间众人聊起在座各位的发球，及川指尖捻着嘴唇上翘起的一块死皮扯下，发音也连带着含混不清了一些。
“明明菅原——小清新君长了张很纯良无害的脸，结果发球倒是很阴险的类型。”
他本来只是无意间提起，菅原孝支反应比他想象中要快，这位现如今的小学老师依旧和高中时一样，属于后辈和小孩都愿意亲近的典范代表。那双圆眼睛随着笑意而弧出一道弯，连带眼角的细纹也很生动的模样。
毕竟球网对面的是对手嘛。菅原孝支屈着手腕在唇下的浅淡阴影里蹭了两下，他嘴角也带着笑，浅淡的一弯。后续聊了些什么也就无外乎围绕着排球和工作，菅原孝支无意间提起要请从异国远归的这位昔日敌手吃饭以纠正其心目中不甚正确的个人形象。成年人之间所谓客套话不过随便一提，及川也没太明白怎么就当真坐在了这间屋子里，对着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的炖菜耗费掉一个说珍贵似乎过分、但确实难得的晚上。
他俩聊得有一搭没一搭，话题从今天的超市再到前两天的一阵雨——及川彻本打算来的路上去商超提些食材亦或者是饮品，总不能真空着手让对方好一顿忙活。末了才发现在采购这件事上，或许菅原孝支当真比他来得要熟练的多。酒桌上因为撕下的死皮而产生的伤口已然好得七七八八，这才让及川彻面对菅原孝支偏辣的口味时不那么捉襟见肘。米饭沾上了 汤汁又被送进口腔拒绝，及川彻在咀嚼的间隙里将目光投向咕噜咕噜冒泡的小锅，白色雾气在冷空气中清晰可见，成为一拢柔和而轻飘的纱。
菅原孝支则是坐在这层纱对面的人。他们之间的联系似乎就是排球、宫城的空气以及一些记忆。从前及川彻还没从青叶城西毕业，尚且在准备结业的考试与出国的资料，偶尔会和他在某处适宜自习的咖啡厅又或者是某家便利店的打印处相遇。乌野那一身黑的校服本来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款式，然而和菅原孝支浅灰色的头发一并出现，似乎就转变得鲜明几分。这种情况下菅原孝支会恍然抬头和他打个招呼，眼下的痣随着笑往上扬一些，和他的问好一样是活泼的语调。
桌上浅碟承装的水果班戟大概是出自菅原孝支之手，及川彻在尝下第一口之前一直保有高期待，至少它看起来和牛奶面包一样能算做甜味和口感并存的。更何况刚咽下的饭菜实在给人一种掌勺人十分熟练之感。这种错觉一直持续到及川彻的舌面和奶油接触并强行咽下的一瞬间。或许是被搁置得太久，喷射奶油在皮内化成不明所以的存在，无滋无味的一团顺着食道滑下直至胃肠，只有凉意不上不下卡在中段。
桌对面的小学老师没忍住笑了一下，扑哧的气音溢出喉咙，那颗痣恰好在笑意挤出的细纹之外。抱歉抱歉，我头一次试这个，及川君还是不要勉强好了。
化为软趴趴一滩的奶油自及川彻喉口深处散发出莫名一阵甜品的味道，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却在聚会上伴着一群人的香烟燃烧回忆起未曾褪色的高中时光。奶油香混着打火机油的味道在空气中漫溢，咕噜咕噜冒泡。他有些感冒，鼻塞堵得头疼。因此喝水时也特地用舌将水流往上挤，冰凉的感受从上颚滑过又流进食道，带来短暂的通畅。像是将囚犯暂且释放至外，窥见绿荫一片，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这感受是很熟悉的：临近毕业的春天，宫城的行道树也有一样的声响，风一阵阵拂过，叶片也就翻滚出声响。菅原孝支挎着包偶然和他遇上，手里的面包大概是奶油夹心，在他嘴角留下一丁点拼接的痕迹，模糊的。他当时怎么跟爽朗君打招呼来着？说牛奶面包要更好吃一些?
及川彻咬着筷子努力回忆——完蛋，想不起来了。
